作者:姜俊禄 黄依心 金杜律师事务所商务合规部

《菲律宾星报》2017年7月31日报道,菲律宾劳动就业部30日发布报告称,中国打算聘请菲律宾家政服务人员前往北京、上海、厦门等五个大城市就业,双方正在研究为受聘的菲律宾家政服务员提供最高10万比索月薪(约合1.3万人民币)的可能性。这一报道虽未得到官方的肯定回应,但引发了极大关注。

菲律宾的家政培训体系完善,菲佣大都有较高的文化素养和专业技能,菲佣因此被誉为“世界上最专业的保姆”。此外,菲佣较高的英语能力对孩子的英语学习也很有帮助。相比于“好吃懒做、闲言碎语不断”的国内保姆,菲佣无疑会成为国内一些家庭的“优秀雇员”。2016年9月,菲律宾劳工及就业部长贝鲁曾透露,在中国大陆工作的菲佣接近20万人。然而,这个惊人数字背后的鲜活个体,她们的工作是合法的吗?

“黑着”的菲佣

我国规范外国人在华就业的法律法规主要有《出境入境管理法》以及《外国人在中国就业管理规定》。按照《出境入境管理法》,在中国就业的外国人应持工作签证入境,入境后取得外国人来华工作许可和外国人居留许可,方可在中国境内就业。然而,出于对国内低端劳动力市场的保护,菲佣无法取得工作签证。此外,《外国人在中国就业管理规定》第33条明确,禁止个体经济组织和公民个人聘用外国人。因此,雇主雇佣菲佣是违法的。那么,菲佣是如何进入中国大陆的呢?

菲佣“曲线”进入中国大陆,一般有两条途径:

第一,以教师或培训师的身份来华,实际上提供家政服务;

第二,通过商务签证或旅游签证签证入境,然后成为“黑户”。

95%的菲佣采用的是第二种方法,她们签证的一般期限为2至3个月,到期之后很少有续签。菲佣进入中国大陆后,大多通过中介寻找雇主。

毋庸置疑,雇主通过中介雇佣菲佣,各方都承担了极大的风险。对雇主而言,依据《出境入境管理法》,其可能面临罚款或行政拘留。再者,菲佣“不辞而别”或被迫遣返会对其造成经济损失;另外,涉及雇佣纠纷,也难以合理妥善解决。对菲佣而言,其可能因非法就业被拘留审查后遣送出境。最后,对中介而言,作为菲佣黑市的供给方,他们在牟取暴利的同时,也承担着极高的风险。按照《出境入境管理法》,介绍外国人非法就业的,会被处以罚款并没收违法所得。如果中介方以虚假邀请函骗取中国商务签证或者旅游签证,则涉嫌组织他人偷越国(边)境罪,该罪的最高刑为7年以上至无期徒刑。

上海与北京的不同态度

在中国大陆,菲佣无疑是非法用工。然而,上海浦东在今年4月为一名菲籍保姆办出了首张居留许可,为雇佣菲佣带来了新的走向。

2015年7月和2016年6月,公安部为支持上海科创中心建设,先后为高端外籍人才引入颁布了“十二条”、“新十条”便民政策。两项政策放开和降低了外籍家政服务人员在沪取得居留权的门槛。其中,“十二条”明确了两类外籍人可以合法聘“菲佣”:一是拥有永久居留权的高层次人才,另一种是被人社局纳入科创职业清单的单位聘请的外籍高级专业人才,必须持有的是备注为“人才”的5年长期居留许可。这两类人每一个家庭可以聘请一名外籍家政服务人员,办理居留许可时,雇主需要提供经济担保、保险、与雇主签订的劳务合同等。

不同于上海,北京目前没有针对菲佣的相关政策。关于外籍人员在京就业随带菲佣(或其他籍佣人)是否需要办理相关就业手续这一问题,北京市人社局的答复为,一般劳务相关人员不予办理。

2017年4月1日起,全国统一将人社部负责的“外国人入境就业许可”和外专局负责的“外国专家来华工作许可”整合为“外国人来华工作许可”。这一方案将来华工作的外国人分为A、B、C三类。
在此之前,2016年10月至2017年3月,北京、上海等10地率先开展试点工作。国家外专局在2016 年9 月27 日印发在《国家外国专家局关于印发外国人来华工作许可制度试点实施方案的通知》(外专发[2016]151号)中,C类外国人员指满足国内劳动力市场需求,符合国家政策,从事临时性、季节性、非技术性或服务性工作的外国普通人员,其中包括随从外国高端人才来华从事家政服务的外国人。不难看出,如果雇主满足外国高端人才的要求,随行的菲佣有机会获得C类工作许可。

国家外专局于关于2017年3月28日颁布了《全面实施外国人来华工作许可制度的通知》(外专发[2017]40号),附件《外国人来华工作分类标准(试行)》中C类外国人员删去了“随从外国高端人才来华从事家政服务的外国人”。北京市人社局表示,C类外国人员目前仅包括通过“中法千人实习生计划”来华实习的法国实习生。因此,北京目前并未接纳菲佣。

引进菲佣,不仅可以细化社会分工,让更多的女性从家务中“解放”,也会提升社会对家政行业的关注度,让现有从业人员有危机感。对家政公司而言,在人员培训、经营制度、专业管理等方面同样有很正面积极的作用。然而,菲佣与中国家庭之间的文化差异,菲佣对我国保姆、月嫂的就业机会的冲击也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海外代购、消费升级和供给侧改革,这些现象以及名词的背后,都是对优质的追求,保姆这个无数家庭的痛点,或许真的会因为一则尚未获得证实的消息,迎来改变。